一股腥氣撲鼻而來。
“啊——”
深厚忽然傳來一聲大叫,把我嚇得腳下一踉蹌,立刻回頭怒視:
“大金牙你有完沒完?不就是幾滴水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我清晰的看見大金牙手上那深色黏稠的液體。
絕對不是水!!
“啪嗒!”
一滴水珠落到我腳前,我迅速伸手,果然下一滴水珠落到了我手中。
冷的!
湊近眼前一看——
血!!
我一把將大金牙拉到身后,警惕的凝視墓道上方,那里依稀有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
“大,大粽……粽子……”大金牙話都說不全了,倒不是這小子膽子小,而是因為那些黑驢蹄子,摸金符,白糯米黑墨線什么的他一樣都沒有帶,再加上身邊跟的又是我這個出了名的“端午”,心里大慌亂了手腳。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吼道:
“你見過會流血的大粽子嗎?”
“但那……”
“尸體!有人殺人后棄尸丟到這里,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這里本來就是亂葬崗子啊!”
“可那上面……”
我火了,大罵道:“你真的吃多豬油啦,沒發(fā)現(xiàn)這是木架撐頂?shù)墓拍箚?雖然一般都爛得差不多了,但是從地上丟下去的尸體恰好落到墓道頂?shù)哪炯苌嫌植皇遣豢赡?難不成你以為大粽子還能飛?還能爬墻?”
大金牙還是指著那團(tuán)黑影不住發(fā)抖,雙眼睜得老大,嘴唇哆嗦個不停,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底怎么了?這小子根本不可能因為就看到具尸體就嚇成這樣啊?難道真的是大粽子?絕對不會!我這倒斗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打開狼眼手電,往墓頂照去。
一具穿白色的確良和上好料子褲的男性尸體面朝上掛在塌了一半的木架上,因為重量緣故,木架往下傾斜了一半,使得死者上半身倒垂下來,懸在我們頭頂上。一張胖胖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扭曲著在光線下分外猙獰,血就是因為尸體倒垂而從他頸子里的大口子上不停滴下來的。
就算這看起來的確有點恐怖,可也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啊。
不,慢著,那半耷在木架上的粗短右手上,套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我將手電光移開,那東西竟然發(fā)出一種極其暗淡,如果不在意絕對看不到的帶著鮮紅色的詭異青光來。重新將手電打過去,才看清楚那是一個鐲子,黑紅交加,乍一看丑得不行的鐲子。
我猛地回頭看大金牙。
他輕輕點頭,目光里充滿驚懼。
“看來咱們把胡八一他們的任務(wù)完成了!”我嘆息著拍了拍大金牙的肩。
第七章錫崖溝
我坐在長途汽車上,手里把玩著那枚傳說中的尸古玉鐲,在陽光下它里層的青玉本色比較黯淡,外層的黑色沁也不起眼,唯有那血紅沁晶瑩透亮,在青玉映襯下顯出一種古怪的色澤來。可能是因為心理原因,我越看它越覺得有種相當(dāng)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端,你說那天吹燈的是不是任洪文啊?”大金牙惴惴的坐立不安。
任洪文就是那港商,在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以后,我們還是把這鐲子扯了下來,爬出古墓后,不出意外的在墓地外遇到了秦教授他們——都聽見了大金牙那聲叫(當(dāng)時大家從不同的方向出去的)。我把事一說,遞上尸古玉鐲給大家看,所有人都沉默了。
看來沒有什么可懷疑了,大金牙的話是真的,玉胎真的是如他描述的那樣神秘失蹤了。
事情到了這地步,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頭緒。茫茫中國,怎么找尋一座西漢古墓?尸古玉鐲原來的主人為什么知道玉胎在大金牙手里?又為什么要買下它?那個港商任洪文為什么會在失蹤了一年后出現(xiàn)在大金牙家門口,更離奇的是恰好死在“請客”的“空房子”里?
看來唯一能做的,只有去太行山王莽嶺,見見那個神秘的東家了。
我,大金牙,還有那個很愛裝冷酷的少年(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他的名字了,是江南有名的倒斗蔡家后人,蔡銘),三人一起坐上了開往河南的長途客車。
半途上,又轉(zhuǎn)了輛往河南輝縣開的破爛中巴車,車子顛得蔡銘臉色煞白,現(xiàn)在靠在車窗上半死不活的可憐極了。
我正把尸古玉鐲翻來覆去的看,一聽大金牙說這話,嘴里便冷笑一聲:“我看像!要不那血怎么老往你脖子里滴!”
大金牙全身一顫,趕緊雙掌合十念起超生咒來。
我們誰都不是法醫(yī)刑警,無法判斷那港商被我們發(fā)現(xiàn)時死了多久,但從血還沒凝固來看,肯定不會長到哪兒去。
但是尸古玉鐲還留在他的尸體上,證明那兇手不知道它的價值。
目光投向窗外,莽莽群山,八百里太行,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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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晉城市陵川縣東40公里,陵川與河南輝縣的交界處,有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這就是王莽嶺。海拔1600米,被稱為太行至尊。相傳西漢王莽追趕劉秀到此安營扎寨,故名,又因其險峰幻疊,云海浩翰,瞬息萬變被之為“云山幻影”。
這山遠(yuǎn)看,不止峰巖千奇百怪,顏色也是青中帶紫,加上彌漫的山霧,看上去朦朧如幻,像極了寫意山水畫。
我們的目的地,就是王莽嶺的山腳下的錫崖溝。
在我們下車進(jìn)山后的第三個小時蔡銘就忍耐不住了:
“不是說那人住在山腳下的錫崖溝嗎?那咱們?yōu)槭裁匆恢蓖缴吓?”
我朝他投過憐憫的目光,看來他還不知道此行之艱難呢!可憐的人兒!
“錫崖溝,就光聽這名兒,你想起來啥?”
“懸崖下的山溝?”好在小蔡同志一點也不笨,立刻醒悟過來,“你是說,那是個山谷,所以我們要先爬到山上再找路下去?”
不錯,看來這小子還可以指望,不像大金牙,這么多年在潘家園擺攤子把膽量都磨沒了。
山路異常崎嶇,我們?nèi)擞侄急恢鴤€大包,很快就累倒在路旁的樹底下了。
“這……還有,多遠(yuǎn)?”大金牙一邊喘氣,一邊咒罵那個在北京城里沒等他就先跑回家的憨人。要不,現(xiàn)在有個帶路的也好啊。
“老子又沒來過!”我一口氣喝光了壺里的水。媽的,這七月北方的太陽,簡直就是在要人的命!
“你沒來過?!”大金牙像觸電似的跳起來,“那你也敢在山里亂走?萬一這迷了路,連個問路的人都遇不見,晚上山里野獸跳出來咱們給它當(dāng)夜宵啊!?”
很是鄙視了他一下,我懶懶道:“得,金爺您不放心,勞煩您自己下山花錢找個人給您帶路,別跟著我!本大人看見你還覺得礙眼呢!”
說完我站起來就走,蔡銘一言不發(fā)的跟上去。大金牙在嘴里嘀嘀咕咕的,但可不愿又花個幾小時下山再爬上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來。
也許是氣氛太沉悶,蔡銘忽然問:
“端哥,你們的自稱都挺有意思的,胡哥和胖哥的稱呼是司令,喊楊姐是楊參謀長,忒有時代氣息!可端哥你就怪了,怎么搞四舊稱自己作大人啊?小心紅衛(wèi)兵再跳出來對你做嚴(yán)肅批斗!”
我笑起來,大金牙估摸著是想出剛才那口氣,搶著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蔡,人家東方端華,是在處處標(biāo)榜自己祖先高人一等,哼,不就是整天鼓吹長生不老修仙成道的東方朔嗎,我老祖宗還是金兀術(shù)呢……”
“得,大金牙你那套倒賣假貨時唬人的祖譜甭背了,你丫的上上下下沒哪點長的像少數(shù)民族兄弟。”我停下來辨了下方向,順便賞了大金牙一個“白眼果”。
蔡銘瞧瞧大金牙,又瞧瞧我,終于忍不住問道:
“端哥,你真的是——東方朔的后人?”
我瞥了他一眼,“誰曉得,是兩千年哎,山會崩,河流會改道,桑田雖然變不了滄海但是會變沼澤,像這么遙遠(yuǎn)的事誰說的準(zhǔn)。可祖宗一代代都這么講,又手抄傳下東方朔未流傳于世的手記,加上祖譜清楚的要命,我想大概是真的吧!不過就算是真的,又有啥用?不能當(dāng)飯吃又不能當(dāng)錢使,更不能依仗著這玩意坑蒙拐騙(大金牙猛咳了一聲),要他啥用?”
“那——端哥上次所說的,關(guān)于蠱尸的那段古文記載,真的出自于東方朔之手的可能性很大咯?”
我看著小蔡同志,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么。
“東方朔為什么要去記遠(yuǎn)在千里之外,當(dāng)時大漢蠻荒之地滇國也奉為密聞的蠱尸制作?市井傳聞,無論是他寫的《神異經(jīng)》還是《海內(nèi)十洲記》,都是跟神話傳說差不多的修仙成道長生不老。蠱尸,聽起來的確新奇,但是不是太過詭秘了……”
“你是說——”我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了,驚喜交加,“他不是平白無故記的,是因為當(dāng)時的確有這件事!或者當(dāng)時長安城的確有蠱尸傳說!該死,真該死!我居然沒有想到,都怪那本手抄里亂七八糟的東西記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