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三個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在一起倒斗的搭檔了,彼此站得很近,一點沒有獨行客特有的外形于色的戒備。
只是大金牙一見這三人就往后縮,差點沒躲到我背后去。
三人中的胖子狠狠瞪著大金牙,好像要把他吞下去,要不是那個高大粗獷,很有軍人般彪悍氣息的男子拉住他,這胖子指不定會沖上來把大金牙給分尸了。兩人身邊站的,是個女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女性同行,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無疑是個相當(dāng)美麗的女人,黑發(fā)如云,秀眉入鬢,腰間還掛著一把軍刺,一把虎牙D80軍刀,立刻讓人一頭冷汗敬而遠(yuǎn)之。
看來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女子敢倒斗摸金,必然有超眾之處。
只是眼看下來,大金牙當(dāng)真是惹出了不得了的麻煩。
“閣下是秦教授吧!”行內(nèi)德高望重,對外職業(yè)相當(dāng)顯赫的考古學(xué)權(quán)威。
那老者微笑著點頭,不過笑容里明顯有另一種意思,低聲道,“小端吧?不錯不錯,小伙子很有前途。這是我徒弟李瑞。”
“你好,我是胡八一。”那男子攔住胖子后,就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呼,“這是我的同伴王凱旋和Shirley楊。”
我表情古怪的看看他,再看看我身后的大金牙,終于忍不住笑起來,那男人茫然的看著我,又看了看自己,似乎不明白為什么我一見他便笑得如此夸張。
“你,你就是胡八一?就是那個大金牙在潘家園認(rèn)識的,用了兩塊假摸金符就交上朋友的倒斗高手?風(fēng)水大師?哈哈哈……”我初次聽大金牙說便笑得喘不過氣,堂堂摸金校尉怎么會連自己這行的招牌都不認(rèn)識,被一個一知半解的外行輕易騙了。
胡八一和那胖子王凱旋都尷尬起來,胖子狠狠道:“這該死的奸商居然還把偷搶拐騙的事到處宣揚,簡直是社會主義敗類,胡司令,我說不要相信這奸商,你看,果然出事了吧!”
“我也不想的啊!我怎么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大金牙跳出來辯解,“而且,那兩枚摸金符,是小端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假的啊!再說了我家老爺子當(dāng)年戴的也是這種摸金符,從來也沒出過什么岔子!”
“你就吹吧你,你家老爺子進(jìn)棺材多少年了,誰知道是真是假?”胖子罵道。
“小端?”胡八一敏銳的將目光放到我身上。
“你好,東方端華,行內(nèi)人叫我小端!”我忍住笑,因為我知道,很快就會輪到別人來笑我了。
“東方端華?!”唯一的女子脫口驚呼了一聲,所有人一致用古怪的目光朝我行注目禮,連那冷漠少年的神色也變了,只有胡八一和王凱旋仍然很疑惑。
“咳!”秦教授強忍笑意走上來,“小端,胡八一和王凱旋是行內(nèi)出道不足五年的新手,但是干過不少大活!胡八一,這位是東方端華,是西漢東方朔的后人,見多識廣博聞廣記,號稱‘倒斗界第一端午’!”
“端午?”王凱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胡八一的神情卻變得古怪起來:“你是說,這位東方兄,經(jīng)常遇粽子?”
“沒錯,而且是大粽子,綠毛粽子白毛粽子,血粽子煞粽子,要什么粽子有什么粽子。只要他一進(jìn)古墓,就天天過端午節(jié)!”秦教授一本正經(jīng)的話讓我哭笑不得。
“我娘咧,這他都能活到現(xiàn)在?”胖子完全用看外星人的目光審視我。
苦笑,這古墓尸變也不能怪我啊!只不過我進(jìn)的每一座古墓都恰好尸變罷了!
“王凱旋,你沒資格講別人!”那女子撇撇嘴,“你和胡八一也不比他好多少!”
兩人默然,聰明人絕不和女子爭論。
“曹先生為什么請客?”那冷漠少年見我們扯了好大一通也沒說半句正經(jīng)話,不耐的問。
秦教授神色立即嚴(yán)肅起來,點點頭道:“大家自然明白事情嚴(yán)重性,非萬不得已不會請客,這事先從去年說起——”
“去年有人倒了獻(xiàn)王的墓。”
獻(xiàn)王?哪位獻(xiàn)王?在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位獻(xiàn)王,從戰(zhàn)國到五代甚至太平天國農(nóng)民起義軍都有一位獻(xiàn)王,他們之間可沒任何關(guān)系。不過對于倒斗人來說,提到獻(xiàn)王,恐怕最先想到的是——
“你說的,該不會是古滇國的那位巫王吧?”一直沉默的卓言忽然插口。
“沒錯!”
“就是那個‘殯于水龍暈中,尸解成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的獻(xiàn)王?”我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沒錯,就是那個善用蠱術(shù),信奉邪神,殘害無數(shù)生靈的滇國君王!”
“誰那么有本事?那可是號稱‘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的古墓啊,而且誰也不知道獻(xiàn)王究竟葬在哪里。”我驚訝無比,“況且他是位巫王,墓中機關(guān)布置是多用蠱術(shù),哪位高人竟能倒斗摸金安然而退,這真叫小端佩服。”
“咳!”任是王凱旋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其實,就是我們?nèi)齻€闖下的大禍……”
第三章千年蠱尸
此言一出,眾人皆大驚,萬萬沒有想到這三個出道不久的家伙竟然干出了這等大買賣,當(dāng)下也不敢再小看這三人。因為思量自己怕是有這心也絕沒這膽子進(jìn)巫王的墓。
秦教授顯然事先也不知道,他驚訝問:“那個大金牙弄丟的玉胎,是你們賣給他的?”
“沒有賣給他,本來只是打算讓他去鑒定一下玉胎的年代和成分,沒想到會……因為那件東西很是詭異,我們把它從獻(xiàn)王墓中帶出來的時候,始終不知道這玉胎是如何形成的,有什么作用。”Shirley楊拿出了一張照片,“這是我們后來拍下的!”
燭光雖然幽暗,但是對于摸金校尉來說,要看清楚一張照片還是很容易的。
那是一個裝滿水的瓶子,里面有一件玉器,整體晶瑩通透,可是在這幽暗的燭光下分外詭異的是玉中間有一個胎兒,至少上半身極像,小手的手指有幾根都能數(shù)得出來,甚至能看得見前額的血管,但下半身還沒有成形。整個玉器沒有半點人工雕琢的痕跡,竟似是天然形成的。若不是從照片上拿著瓶子的手可以對照,這件玉器不過拳頭大小,否則真的以為是個活生生的胎兒,被人用邪法變成了玉的。
“當(dāng)我第一次把它拿起來的時候,好像看見它睜開眼睛瞪著我。”胡八一皺眉,“我原來以為是幻覺,現(xiàn)在一想,的確奇怪。”
眾皆默然,雖然大家夜路都走得多了,也不認(rèn)為鬼有多希罕,可是碰到詭秘而無法解釋的事還是感覺脊骨涼涼的。
“我們開始以為那是古滇國用來祭祀崇拜生育的祭器!”Shirley楊聳了聳肩,“不過很顯然,它不是!”
“半個月前,云南蠱教的七個大祭祀來找我說,獻(xiàn)王的墓被盜了,有人拿走了獻(xiàn)王生前用七百九十四人的血肉才禁錮住的蠱魂,如果……”秦教授環(huán)視眾人,壓低了嗓音,“不在今年七月十四日前把它找回來,那么它鎮(zhèn)壓了兩千多年的苗疆蠱王就要從墳?zāi)估锍鰜砹?!”
“苗疆蠱王?”卓言困惑的看看大家,再看看那張照片,然后問,“大粽子?”
“是超級大粽子!”我面無表情的接口,冷汗從我額頭上流下來,這是撞了什么邪,居然連這個玩意也跳出來要湊熱鬧了,“先祖的筆記里記載‘南疆有馭蟲蟻之術(shù),詭奇兇然,中有魂授怨深者,累穢氣于魄。抹靈眠于棺,稱之為蠱尸,又曰蠱王’!那是把活人用秘法變成尸體,然后用蠱來滋養(yǎng),使其成為不生不死的怪物,封于棺材里,千年之后醒來時,就擁有操縱一切蠱蟲的能力,不怕火不懼水,不畏天雷,不死不滅……我原以為就只是傳說罷了,沒想到……”
秦教授汗也冒出來了,他聽蠱教大祭祀威脅說如果不找回那個玉胎,蠱教就要親自尋找,當(dāng)然會不擇手段。開什么玩笑那群家伙一身是毒,出了嶺南群山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亂子呢!所以才急急忙忙找來這附近的所有摸金校尉來商量對策,沒想到這問題嚴(yán)重性不止在于活人,還在于死人。
“比旱魃還厲害?”大金牙也嚇蒙了,早知如此,他說什么也不敢碰那玉胎。
“這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旱魃怕天雷,但我不知道千年蠱尸怕什么。”我很是無奈的說。
“你那個先祖筆記,該不會就是……”那一直沒說話的少年也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不再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架勢。
我微微點頭:“沒錯,東方朔所記!”
漆黑一片的墓室里燭火搖曳,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茅山和嶗山兩派的長老,我準(zhǔn)備去聯(lián)系。”還是秦教授打破了沉默,“咱們當(dāng)然也不能閑著,大家得用盡一切手段去尋找玉胎,還有可不能坐等那個大粽子爬出來!小端,你見多識廣,你來說說,那蠱尸有可能被葬在什么地方?”
“那還用問,自然是在云南……”胖子還沒有嚷嚷就給我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