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蕓,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才一晚呀!而且……他們、他們看起來不像正常人家呀!誰家會叫自己的小孩啥官的呀?」東沛搖搖頭,他本來還不相信有一見鐘情這回事,就連火辣如婷美之流,他還是相處了一陣子之后才瘋狂迷戀上,怎么這位對感情總是慢半拍、沒反應的古典味大美女,出來玩一越就讓一個半古人勾走魂魄了?……半古人?說起來跟這位古典味大美女還真有點相配……
「你想到哪里去了?」
小蕓白了他一眼,隨后又垂下頭去幽幽一嘆,確實,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物,假放完,她也就離開了,也許,這輩子就不會再回來,他們之間的緣份只有這一晚吧?
凄厲的尖叫聲劃破微亮的天色,小蕓急忙沖到婷美身邊,符咒失效了,她體內那些作怪的東西再次活躍起來,腫漲的身體幾乎快被撐破似,皮膚底下那些鬼東西鉆動,黑色的濃血開始在傷口中涌出。
「衛(wèi)官!」小蕓求救似的尖叫,可惜自身難保的殷衛(wèi),才剛奔到她身旁便跪了下去,他體內的毒蜂也在鉆動,痛得他冷汗直冒。
「該死!」殷力怒不可抑的瑞了墻壁一腳,天就快全亮了,就差一點點、就只差一點點他們就安全了,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幫忙?
「噓……什么聲音?」東沛臉色發(fā)白,眾人靜了下來側耳聽著,屋外一大片嗡嗡聲,眾人仿佛跌進冰窖。
一直在屋內四處打轉的白狐,突然朝著某個方向低吼,陳媽媽好奇的看了一眼,差點沒嚇厥過去,一只背脊拱起的蛇自門縫間擠了進來。
「快熏煙、快熏煙!」
東沛捉起一把香,奔到窗邊熏著,突然間一個圓球狀的黑影撞了窗戶一下,咭咭的怪笑聲嚇得他手腳冰涼。
「別怕,他不能進來!」小蕓大著膽子本起香繼續(xù)熏著,她在各個窗臺前都擺有銳利的鋁制錐塔,她就不信那個吸血怪物敢靠近,別血沒吸成,腸子反而被勾住,那就有趣了。
正當所有人忙成一團,突然間所有聲音都不見了,屋外一片寂靜,殷力小心的湊到窗戶旁張望,濃霧像是讓什么東西吸住似的往竹林里退去。咭咭怪笑聲消失,毒蜂不見,就連鉆進屋里的毒蛇都只留下一地黑灰,跟著是第一聲雞啼,天終于亮了。
碰的一聲,殷誠領著那些年輕人闖進民宿,嚇得已經夠膽頗心驚的眾人差點尿褲子。
「大哥!你沒事吧?」這句話真是白問了,殷誠連忙將殷衛(wèi)扶到椅子上,還不忘狠瞪殷力幾眼,責備他保護不力。
「二叔到了?」殷衛(wèi)虛弱的笑了笑,打從那個吸血怪物出現后,老爺子便派二叔去跟降頭師們聯系,看來是有回應了。
「衛(wèi)官,你做得很好。」
被喚作二叔的那個中年男子低聲說著,嚴肅的面孔擠不出半絲笑意,但殷衛(wèi)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贊許,有種小孩努力想獲得長輩的認同,終于得償所愿的放松心情,跟著眼前一黑又暈了。
「殷家的小輩果然不能小看……」一名衣著十分詭異,操著不流利中文的男子,朝著殷家二叔笑了笑,伸手古里古怪的比劃一下,婷美的情況竟然就大為好轉,腫漲迅速消退。
「陳媽媽,能不能跟你借間干凈的客房?」殷誠低聲問著,陳媽媽連忙點頭,眾人仍在打量那位跟在殷家二叔身旁的那個人,舉手投足間就讓婷美、殷衛(wèi)的氣色恢復正常,再加上那奇怪的裝扮,九成九也是名降頭師。
殷誠小心的將殷衛(wèi)抱進客房,那名降頭師在空氣中比劃兩下后走了進去,老是形影不離也想跟進去的殷力讓二叔不客氣的擋了出來,「降頭師解降是你能偷看的嗎?」二叔沒好氣,殷力咕咕噥噥的退到一旁。
「小朋友們,已經沒事了,等你們的朋友醒來后,你們就可以離開了。」二叔面無表情的交待著,小蕓本想多問幾句,機靈的東沛連忙將她拉到一旁,這其中可能牽扯到很多他們普通人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別多問比較好些。
輕吟一聲,神奇的恢復氣色的婷美,幽幽的睜開眼睛,若不是還有些黑血漬殘留在她衣服上,完全無法相信她曾經歷過如此驚險的一夜。
猛吸一口氣,驚醒,殷衛(wèi)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是他自己的房間,他什么時候回到殷家老宅?
「哥哥……你終于醒了……」殷琳縮在他的床上,眼眶微紅,帶著鼻音的抱怨著,在這世上,她就只剩殷衛(wèi)一個親人了,如果他敢扔下她不管,她一定會釘他小人的。
「小琳……你怎么在這里?」殷衛(wèi)吐了幾口氣后笑了笑,一般而言,這位小姑娘應該到處搗蛋,最不可能的就是縮在他房間里。
「二叔帶回來的那個降頭師要施法捉什么叛徒,其它人去幫忙布陣,不要讓閑雜人等闖進來,老爺子叫我留在你房間里。」
「我睡了多久了?」
「一整天,那個降頭師說你中的降頭比那個女的還厲害,她馬上就生龍活虎了,可是你昏了一整天,不過他還說,你能活下來證明了我們殷家的道術很厲害,老爺子跟二叔很高興。」
「那……那些人……還在陳媽媽那里嗎?」
「哪些人?」
「厄……就是……就是……」
「你是說小蕓姐姐嗎?她來看過你了,魏阿姨留她吃飯,可是她要開學了所以就走了。」
「走了?」
「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顯然讓殷衛(wèi)問煩了,殷琳瞪了他一眼后,噥噥嘴領著白狐離開房間。殷衛(wèi)嘆了口氣,也不明白為何心里有種空空洞洞的感覺,望著窗外翠綠的竹林,好像心中某個地方永遠補不起來,低頭笑了幾聲,他大概是還沒恢復吧?去找魏媽媽煮些東西吃吧!
屋外,竹林仍舊沙沙作響……
第二夜 那一夜,或許有鬼?
那個男學生傷口越來越大、透明液體越流越多,最后整個人只能靠在地板上呻吟,其余人驚恐的瞪著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皮膚腐爛、腐肉一塊一塊的掉地上,不停的慘叫痛苦的在地上翻滾,然后手臂上的筋肉全掉光,骨頭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跌在地上……
殷家老宅的飯廳,負責照顧所有人三餐的魏阿姨代個人正忙進忙出,這種古老的大家族,一到寒暑假的時候,所有年輕小輩同時回老宅,一瞬間涌進十幾、二十個年輕小伙子,光是張口吃飯就能忙死魏阿姨,幸好快開學了,這樣熱鬧的日子就快過去了,
「好了,別玩了,去叫老爺子他們下來吃飯!」魏阿姨張羅著,兩三張大圓桌一會兒就讓那些年輕小鬼們坐滿,雖然老是抱怨太忙太累,可是見他們將飯菜吃光是魏阿姨最開心的一件事。
「魏阿姨!」殷衛(wèi)領著一票練完道術的小伙子們涌進飯廳,斯文俊秀的臉頰泛著薄汗,他一直都是殷家子孫中最勤奮的一個,也是魏阿姨最心疼的那一個。
「快洗手吃飯!力官,不要再玩了!快坐好!」
魏阿姨括搖頭。殷力雖然不是殷衛(wèi)的親兄弟,但是黏他的程度實在不下于同樣黏人的小琳,每回學會什么新道術,他就像影子似的沾在殷衛(wèi)身旁表演,也不想想對方老早就會了。
坐定位置,殷衛(wèi)嗅了嗅擺在他身前的那碗熱湯,再狐疑的看了看其它人坐位前空空如也,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才有這碗熱湯。
「魏阿姨……這是?」
殷衛(wèi)有些尷尬,他們殷家的家規(guī)很嚴,對繼承人的教養(yǎng)更是特別重視,為了不讓他變得張揚,所有子孫擁有的東西必須一視同仁,即使是一小碗湯,也不能有差別待遇。
「豬肝湯,補血的,快喝!你前陣子病的那么厲害,不補一下怎么行?快喝!」魏阿姨催促著,她才不管殷家什么家規(guī)不家規(guī),她太心疼殷衛(wèi)了,年紀這么輕就被層層壓力包圍,一般正常年輕人的生活他從來都沒有過過。
一聽見是豬肝湯,殷衛(wèi)的笑容更苦,從尷尬轉成為難,他一直都很尊敬這位長年照顧他們的魏阿姨,個性上也從不忤逆長輩,只是這一回有點超過界限。
「魏阿姨……大哥不吃葷的……」殷力向來是有話直說,況且,魏阿姨照顧他們這么多年,怎么可能連殷衛(wèi)吃素這點都不清楚,犯這個錯實在太離譜了。
「我就是知道他吃齋的才熬鍋湯而己,不然我就叫他把整只雞吞下去,你才多大年紀啊?不吃肉怎么行?面黃肌瘦的像什么樣子?」
魏阿姨戳了戳殷衛(wèi)腦袋,她就搞不懂了,這年頭就算是看風水、驅邪抓妖啥的,也可以很時尚,甚至賺很多錢,怎么偏偏養(yǎng)出一個像小老頭似的殷衛(wèi)?再不制止他,搞不好幾年后他就開始在山里面泡茶、打太極了。
「面黃肌瘦?我看大哥挺帥的啊……」殷力咕噥兩聲,魏阿姨狠瞪他一眼。
不一會兒,殷家的長輩們也到了飯廳,這下就更熱鬧了,難得是連老爺子都出關陪他們一塊兒吃飯。
「小魏說的沒錯,衛(wèi)官是太瘦了點,殷家的道法用不著苦修,更沒說過不能吃肉。」二叔死板的臉孔,就算是說著玩笑話都讓人不寒而栗。
殷衛(wèi)倒不是為了修行什么之類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不愛吃肉,瞪著那碗湯說有多為難就有多為難,幸好他還有個鬼靈精怪的小妹,二話不說的就替他把湯全喝了,只是這下又不知道欠了這位被錢鬼附身的小妹多少零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