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我一個同學(xué)寫的,故事其實并不恐怖,但是很瘆人。我當(dāng)時看完后,心中糾結(jié)得不成,故事是這樣子的……
我們是兩個月之前搬進這間屋子的。
你們也知道,蟲蟲已經(jīng)三歲了,我們原來那所小房子實在擠不開。
租的這所房子房租相對來說很便宜,一樓,帶個小花園,花園里那么多的花花草草,想想就令人舒心不已。
房東人很好,很熱情,原來房子里有很多舊家具都留了下來。
你們看,這鏤空的圓桌,這些木椅子,還有墻上這一扇扇現(xiàn)在用來做裝飾的門板。你摸摸這木頭的質(zhì)感,房東說,這些門板雖然顏色有些脫落,卻是從南方某個閉塞古樸的小鎮(zhèn)上的一戶人家買來的,據(jù)說是清末的東西。
兩個月前,搬來的第一天晚上,屋子里空蕩蕩的,只亂七八糟堆放著我們所有的打包行李。我跟老公坐在木椅子上累得不想動,那天晚上蟲蟲睡得很早,我們就偷懶,下了一鍋方便面,收拾出一張床,僅此而已,實在是很累,只想隨便吃點兒什么趕緊睡下。
也就在吃飯的工夫,我聽見屋子里某個角落發(fā)出了“吱嘎”一聲,很尖細、很幽深。當(dāng)時只覺得餓,我也沒在意,以為是錯覺。
吃完飯,我跟老公誰都不想動,也不想說話,就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屋子里很沉默,屋頂?shù)臒艄夂吞@溫柔。
“吱嘎——”
突然,又是一聲。
清晰得好像一枚摁釘摁在我們的腦海中。
這是個無比幽靜的小區(qū),那天已經(jīng)是晚上快九點了,窗外已經(jīng)到處漆黑,只有昏黃的路燈一點一滴;我們之前從沒住過這么大的房子,“吱嘎”的聲響在空氣中爆發(fā),然后像炸裂一般,在墻壁上來回撞擊。
我有些害怕,老公不是個迷信的人,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是不是哪兒的門沒有關(guān)好?于是,我們分頭行動,把所有的屋門、窗戶甚至連桌子、椅子、墻上裝飾用的門板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什么都完好無損。
就在我們剛剛坐定的時候,“吱嘎——”又是一聲。
那一瞬間,我的頭皮像被人用鑷子揪起來一樣,一身的雞皮疙瘩,汗毛都立了起來。
是開門的聲音?
我們都這么覺得。
房子的隔音效果好,聽不到任何樓上或者隔壁傳來的走動、說話、撞擊的聲音,這聲音也絕對不像從隔壁傳來的,它就發(fā)生在我們的屋中。
是開門的聲音?
我們倆突然雙眼望著墻上一塊塊古樸的門板,是啊,這屋里有好多門,是曾經(jīng)從一戶人家的屋上硬生生拆下來的。
我跟老公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是坐在小曼夫婦新家的客廳里。
他們夫妻倆租的房子,住了兩個月,一直說要請我跟老公去做客,但一直沒機會。
我跟小曼是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幾乎同時結(jié)婚同時懷孕又同時生子,真是說不清的緣分。
中午吃了頓美味之后,我的兒子丟丟與小曼的兒子蟲蟲都玩累了,呼呼地睡起午覺來。我們把他倆悄悄關(guān)在蟲蟲的小屋里,終于可以坐下來悠閑地聊聊天。小曼說她的老公小歐還在公司加班,我們邊等他,邊聽小曼講述他們兩口子搬家之后的奇遇。
故事很長,屋外一直下著細雨,噼啪噼啪地落在院子里,我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的一棵老樹上正開著一種陌生的白色小花,花瓣碎碎的,一片一片被雨水打落。
那天晚上,我們沒法兒入睡。
這“吱嘎”聲到底從何而來?
很清晰,很清晰,就是開門的吱嘎聲,很老很舊的那種木頭門才有可能發(fā)出的吱嘎聲。
時間已經(jīng)很晚,我跟小歐蜷縮在床上,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這竟變成了一種周而復(fù)始的折磨,每一聲響過,都是死寂。我們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等待著下一聲的出現(xiàn),毫無規(guī)律,毫無征兆,時間一分一秒,心臟咚咚直跳,在你覺得可能不會再響的時候,那一聲突然出現(xiàn),干脆利落,毫不拖沓,心好像撲通地沉了一下,又瞬間提到嗓子眼,下一聲什么時候來?
我說,我們不租了吧?毀約退房吧?
老公小歐不想。
這房子我們第一眼就看上了,完美得無可挑剔,合同一下子簽了三年,房租直接交了一年。房東說他們永遠不會賣,只要我們愛惜這房子,就絕對不會趕我們走。我們白天的時候還夢想著租十年甚至更長呢,怎么能說走就走。
我們幾次三番去蟲蟲的小屋,這孩子始終在小床上睡得死死的。是不是我們的錯覺?為何孩子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或許是太累的緣故,我們終究還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晨六點多。
屋外的陽光很好,我們的四肢健全,家里沒有出任何意外,什么都沒發(fā)生,不是嗎?
我又仔仔細細地把屋子里各種木制的桌子、椅子、墻上的門板什么的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松動,沒有聲音,難道真是屋外的聲音?是我們昨晚太緊張,聽錯了聲音的來源?
忙活著,我要送蟲蟲去幼兒園,一開門,樓梯口站著一個老太太,穿著一身青色的褂子、黑色的褲子、一雙繡著花的布鞋。我之所以把她打量得這么仔細,是因為這身打扮太像電視劇里古代大宅門里的老媽子了。
老太太回過頭,沖我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慈祥,她說:“聽說你們是新搬來的?”
我點點頭,隨口說:“對啊,大媽。”
“哦,我就住你們隔壁,有什么需要就說一聲。”老太太繼續(xù)說。
“謝謝您了,”聽到這兒,我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問,“對了,大媽,昨晚您沒聽見什么響聲吧?”
老太太有點兒吃驚地愣了一下,問:“怎么了?”
“哦,沒什么,”我趕緊說,“我兒子才三歲多,很鬧騰,晚上不肯睡覺,又哭又鬧,怕吵著您。”
老太太急忙說:“不礙事不礙事,小孩子的聲音一點兒都不鬧心,聽著很開心。”
我心里一愣,昨晚蟲蟲壓根兒沒有醒過,我們只聽到過吱嘎的響聲,老太太真的聽到了孩子哭聲?
見我沒有話說,老太太轉(zhuǎn)身回家,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看見她花白的頭后插著一支銀色的發(fā)簪。
小曼喝了口水,接著說:“往后幾天都是這樣,白天我們都不在家,晚上就是孩子鬧騰,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們倆的神經(jīng)也慢慢松弛下來了。唯一的一點是,我們每天早晨送蟲蟲去幼兒園的時候,總能在門口看到鄰居那個和藹的老太太。”
“呵呵,你應(yīng)該在陽光下仔細端詳端詳,這老太太到底有沒有影子。”我開玩笑地說,“鬼,你知道的……”
“我總是在樓門口見她,那里壓根兒沒有陽光。”小曼很嚴(yán)肅地說。
“哦?”這多少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再次半開玩笑地說,“那你們應(yīng)該看看她是不是每天穿的衣服都一樣。”
“是啊是啊,”我老公在旁邊笑著應(yīng)和,“鬼也好,幽靈也好,臟東西都是不換衣服的。”
“衣服也換的,每天都有不同,只是都是一樣的老舊款式。”小曼表情依然很緊張。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唯一不變的,”小曼吞咽了一口唾液,“是她頭后的那支銀色發(fā)簪。”
說著,小曼摸索著從腦后將一根銀色的發(fā)簪抽出來,放在桌上。她的頭發(fā)散散地落下,夾在臉頰兩邊。
我們看著這支古舊的發(fā)簪,上面刻著一行看不懂的銘文。
“就是這支。”小曼幽幽地說。
又過了幾天,周末。
我們?nèi)チ宋野謰尲遥砩侠习趾荛_心,小歐陪著他多喝了幾杯,吃飯的時間有點兒長,蟲蟲已經(jīng)睡著了。
我們打車回到家,安頓好蟲蟲,小家伙睡得死死的。說來也奇怪,這小家伙以前睡覺總是愛折騰,自從搬了新家,睡在房東留下的小木床里,反而一睡不起。
洗漱完畢,我跟老公躺在床上,響聲又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這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每次吱嘎的聲音,都好像被搟面杖搟過一樣,格外綿長瘆人。
我沖下床,驚慌失措地打開了屋里所有的燈,把耳朵緊緊貼在墻壁上,到處聽。
會不會是隔壁的老太太?她為什么穿得那么古樸?像個地道的南方人。她的口音為何那么奇怪?她為什么看我們孩子的眼神那么奇怪?她為什么只有一個人住?我問了一連串問題,問得小歐啞口無言。
他不耐煩地跟我說,別胡思亂想,去看看蟲蟲睡得怎么樣吧。
我悻悻地去了,沒想到,一打開蟲蟲屋的燈,我立刻驚呆了——蟲蟲依然睡得很香,可是露出的一只小腳丫已經(jīng)變成了醬紫色。
什么時候變的?
我完全沒有印象,沒有察覺,怎么會這樣?把他放在床上給他脫小襪子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我們趕緊忙起來,蟲蟲的體溫正常,皮膚正常,呼吸正常,不痛不癢,被我們叫醒,只哼唧了幾聲就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