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嬌寵不得。一旦你滿足了她種種要求,哄上了天,她便把你晾在一邊,蔫管你的死活!
哎喲,我齜牙咧嘴。
“蘇丹青。”我瞄向葉子,而她仍一眼都不瞅我,仿佛在和空氣說話,道:“別在做鬼臉了,我是不會被嚇壞的。身體不舒服,就早點睡覺休息吧!”
一天課程后,我是耷拉著腦袋,咬著牙,狠著心一步一步挪向散打館的。今天那個海馬又要發(fā)飆了,面臨我的又是大紅燈籠高高掛,滿堂結(jié)彩了。
媽的,我咬緊嘴唇,不練得渾身武藝,就成仁算了。
授課內(nèi)容要領(lǐng),我一點都沒有聽進去,滿思想里都是那個海馬的空中連環(huán)踢,我的半邊臉整個傾斜過去的場面。
兩條腿越發(fā)地站不直,小腿肚子使勁向兩邊掙扯著,我抽搐著,差那么一點就癱瘓在地。
死了,死了,看那個海馬眼神就不對。
閉上眼,我死心塌地等著受用川菜料理,磬兒,鈸兒,粉兒,綠兒,一律在我臉上調(diào)染開來,一幅美好的江川山水畫。
菩薩啊,賜與我力量吧。
我想起《圣斗士星矢》里的星矢,但凡被揍得死去活來的檔兒,便喚來小宇宙,冠上黃金圣衣,一式定江山,神清氣爽地俯視敵人于身下。
海馬惡狠狠地撲將過來,緊握的拳頭直直地擊將我的面門,猶如惡狼撲將柔弱的小綿羊。
我靠。
我亮閃閃地大眼睛射出激靈靈的光芒,哼哼的笑聲,我看出海馬眼底剎那的驚懼。
我一側(cè)身躲過海馬的一擊,伸手鉗住他的手腕,肩膀頂住他的肩膀用力甩將出去。
果不其然,海馬猶如一扇墻倒塌擊飛多許灰,吭哧吭哧半天,始爬將起來。
嘿嘿,我蹦跳起來,感覺自己就是拳擊臺上的拳擊手。
“呀呀”,我圍著海馬旋轉(zhuǎn)個不停,像個高傲的武士,又似仙人墜入凡塵,格外的興致盎然。”
海馬皮糙肉厚,十分禁揍,氣勻凈平了,再一次氣極敗壞地撲過來。
“嘿嘿!”我迎著奔過去,半路騰空而起,空中連環(huán)踢當學當用,力道大得海馬直掀空中,滑過一道圓潤的弧線,重重地摔將地上。
我得意地扭臉過來,輕輕地跑,如沐春風,卻不提防摔在地上,仿若繭蛹抽絲,無了精氣神,云里霧里,迷糊了半天才爬將起來。
我一身的納悶,我的身體有人走過,離開。
第十五章:女人的殷勤
葉子多次叫我,我都沒有應(yīng)聲。
“蘇丹青!”葉子的聲音大了些。
我只將目光斜斜地射了去,便調(diào)轉(zhuǎn)過來,定在歪脖老母護身符上。
“你今天將那個海馬修理得很過癮吧?”
“嗯?”我的目光定定地射定葉子的身上,雖然她的注意力仍在電腦上,對我似乎漫不經(jīng)意,“難道今天果真是你幫助我?”
“當然。”葉子千年不遇地推開鍵盤,離開電腦桌,向我走來,道:“除了我,你還會想到誰會幫助你?”
“呵呵。”我搖動顫巍巍的大腦袋,笑道:“也是哦,不過,葉子,我以為你對我漠不關(guān)心。”
“蘇丹青!”葉子一下子熱情了起來,我有些害怕,因為我看到葉子眼底的居心叵測,企圖滿滿。
果不其然,葉子抓住我的胳膊,使勁搖晃道:“蘇丹青,你帶我青巖寺玩!”
“嗯?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葉子提出去青巖寺,更沒在想到她知曉青巖寺,青巖寺為觀世音菩薩三十二化身之一的歪脖老母潛修之所,豈能為一個女鬼出現(xiàn)之所?佛門圣地,一切妖魔鬼怪不遁了形才怪!葉子去,猶如飛蛾撲火,自投死路罷了。
“蘇丹青!”葉子呼的一下子摟將我的脖子,蕩起了悠悠,道:“行不行嗎,行不行嗎?你都說話啊!”
我的血往上涌,眼睛往上翻,正魂歸西天的檔兒,我麻溜地分開葉子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道:“葉子,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青巖寺的?”
葉子索性將下巴輕輕放在我的肩膀上,很安靜,和著女性特有的那種細膩和溫柔,道:“以前我去過青巖寺的,那里的風景很美,你那塊歪脖老母護身符我也求一塊。”
“葉子,”我轉(zhuǎn)過頭去,望向葉子那對水氣氤氳的大眼,很嫻靜卻也很篤定,雖然她的大眼睛里流淌的滿滿是企盼的味道:“你知道青巖寺,那么你也該知道那個地方現(xiàn)在不是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
“我知道。”葉子低低地說道:“蘇丹青,什么道理我都知道,所以只有求你。雖然我是鬼,但觀世音菩薩普渡眾生,更何況我是一個信奉菩薩的鬼。我有事要求觀世音菩薩的,我是一只少了雙腿的鬼,卻不想和任何人有什么的不同,什么的異樣。我想要原來的樣子,想要一雙完整的雙腿,想必,大慈大悲的菩薩不會拒絕我這個可憐鬼女孩這個小小的請求。”
很久,很久,我都沒有說話,因為葉子的眼一直看著我,雖然她的口聲聲說著她的信奉,她心中的佛。
“葉子”一下子,我忽然沉寂了下來,幾許的無奈,人生的落寞,道:“你不用再說什么了!話已經(jīng)到這兒,我是無法拒絕你的。現(xiàn)下只需想辦法,讓你進得了青巖寺,參拜歪脖老母。”
“我是鬼,在菩薩面前遁不住形的。”葉子很是悲傷,淚水涌了出來。
“葉子,辦法總是有的。”破開荒地,我從書包里掏出畫筆,攤好各色顏料,道:“下周末吧,下周末我一定讓你參拜到觀音菩薩的。”
“下周末?不!我要這兒周末去。”
我抬起頭來,望向葉子的眼。
我眼中的她很凄楚,繃凝的小臉,不再是乞求,卻是幾分的命令,卻又這么地讓人無法拒絕。
“好。”我放下畫筆,拾起繪畫鉛筆,道:“就這周末吧。”
“蘇丹青,謝謝你。”
“用不著這么客氣的。”
“蘇丹青,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怎么讓你進得了青巖寺,”我沒有抬頭,因為我的生活很簡單,不習慣看別人的滿腹心事。
女人的殷勤都是有企圖的。我雖小心翼翼,卻也踩進套子里,被人勒緊了脖子,卻也美滋滋的,甘心愿為她服務(wù),卻不敢扣心扉問問她究竟是我的什么樣女人。
我說過,我看過奇門八卦的,只不知在畫紙上畫什么樣的葉子,展現(xiàn)什么樣的企盼。
幾日,熬干了心血,枯黃了眼,千百張的葉子,或依風而笑,或傍床而臥,美則美焉,卻不盡我心,恨恨地統(tǒng)統(tǒng)撕個粉碎。
心煩意亂,我想扯個喉嚨號啕大哭,但是硬擠不出幾顆眼淚。
第十六章:出游青巖寺
平生第一次,且不與自己有絲毫屁毛關(guān)系,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活得賊憋屈、窩囊。
我想做個葉子游魂四方走動,嚇死那么幾個人,圖個解恨痛快,但可惡的是,雙腿皺巴巴的,沒有絲毫的力氣。只能勉強挪那么幾步,我一頭栽到床上,昏沉地睡去,那一絲清醒仍在想,畫什么樣的葉子。
靈感,靈感。有的人對靈感的解釋為人有多個元魂,一旦其一無魂蘇醒,便賜與人奇異的思想,額外的力量。
半夜,我詐尸般猛然坐起,滾爬地下床,鋪上畫紙,握住繪畫專用鉛,刷刷刷,幾將而就。
哈哈哈,我兀自狂笑,爬上床,再次睡去。
第一天,太陽照到腳后跟,我才得以勉強地睜開眼,全身軟軟的,一股精氣神進去后的空乏,幾分的懶洋。
很累,但我喜歡這種舒適,疲倦的味道。
斜斜的,我傾過頭去,看到了書桌上的那張畫,重重的,我拍了拍額頭,仍記不得冥冥之中自己畫了什么。
時針劃過十二,指向六,我方有絲氣力下床,入定那幅畫。
清晨些許萌動的清亮,映應(yīng)葉子幽靈般的長發(fā),似借來深夜鬼魅的眼,閃動靈性耀眼的心思。
葉子回頭那璀璨的一笑,不要說傾圍傾城,因為那沾染世俗紛爭的泥塵,要說,只能說那是漫天雪花的晶瑩剔亮,來自世外萬物的清凈與天然。
葉子飛揚的手臂,與那座老鐘脈脈相系,和著老鐘天籟外的伊韻兒。修長的小腿,圓潤的雙足,腳趾頭那么一粒兒,一粒兒,似玉米粒張開來。
默默的,默默的,我從懷里掏出歪脖老母護身符,把它放在畫紙下,拓了下來,揮筆題記,方小葉。
我和葉子如期地去往青巖寺。
兩個人,花了一個人的票錢,葉子則躲在那張畫里,掛在我的肩膀上,有幾分便宜的味道兒。
十一月的天氣,落葉黃,游客也很稀疏,我一路踢踏,慢哉悠哉,滿目滿目都是熟悉,那份故地重游的感覺很是熨貼,從心到皮膚外汗毛的舒服。
葉子很是激動,因為我時不時地感受到來自畫的悸動。
剛圍著吉象轉(zhuǎn)了幾圈,伸出手來摸了摸那粗粗的象腿,便發(fā)現(xiàn)一人虎視眈眈地瞅著我。我尋摸是小偷,看出我這個富家子弟像,便多情地探出手去,摸了摸臉,扯了扯衣褲,分明是個窮苦的農(nóng)民子弟,如果牽強貼金,也只是個落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