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抽簽的開始
我一大早就起了,穿好衣服,坐在鋪上。兄弟們什么也不說,來來去去的,胖子過來問我:“吃早點(diǎn)不?”我搖搖頭,他也就走了。
樓道里,幾個人竊竊私語,我聽得清楚。
“還那樣呢?”
“是啊,三天沒吃沒喝了,怎么辦啊。”
是黑子說:“實(shí)在不行架著他去醫(yī)院,打點(diǎn)滴!去去去,別看熱鬧了。”
我站起來,屋里人都看著我。“書呢?要考試了,我得看看了。”我說,“看著我干嘛?我沒什么啊。”大蝦拍拍我肩膀:“吃飯吧兄弟,瞧瞧你——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值得嗎,就跟誰沒失過戀似的。”
失戀?我沒有失戀,我的女朋友,梅,她好好的。
等等,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么,我三天沒吃飯了?那么三天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好像忘了,又好像記得太深,太強(qiáng)烈,刻的我心疼。腦子一陣陣發(fā)暈,我又坐回去。
胖子把飯缸遞給我,里面是剛打的熱乎粥。我接了,謝他。很想吃點(diǎn)什么,可是我的胃往上翻,只好又放下,捂著肚子,說:“我還是吃不下,等一會兒。”
胖子說:“去醫(yī)院吧,看看吧。”我說,我沒病,真的。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天,晚上了,他們都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半靠在被子上,腦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門砰的開了,是被一只腳踢開的。
這只腳又很輕巧的把門帶上了,這動靜很熟悉,我看了一眼,這只腳的主人程英飛,我的好朋友,一手捧著個飯盒,一手拎著瓶飲料。
我笑,說:“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的?”
他說:“昨天通電話的時候覺得你半死不活的,所以來看看。”
我說我沒事,就是不想吃飯。
他說:“你不想吃,我想吃,我還沒吃晚飯呢。”說罷用腳勾了個凳子坐在我床邊上,飯盒放在膝頭,打開,是熱騰騰的雞丁炒飯。
他掰開一次性筷子,說聲開動,然后又問我:“現(xiàn)在談?wù)勀阍趺戳恕?rdquo;
我說我沒怎么,這三天都吃不下飯。
他問:“三天前呢?三天前的再三天前,發(fā)生了什么,給我說說。”
三天前?今天是星期四,三天前,是星期一,再三天前,是星期五。
是個周末,哦。
梅對我說,你相信抽簽嗎?
我說我不信了,這種東西沒準(zhǔn)兒的。她不滿意道,你也太武斷了,你不是也常說,經(jīng)常有科學(xué)不能解釋的事情嗎?我說是啊,科學(xué)不能解釋的事情,叫做魔法。
她就說:“那你想不相信魔法?”
我說,有點(diǎn)吧,今天怎么老問這個?
梅說:“我聽我們寢室的同學(xué)說,現(xiàn)在有一種魔法抽簽,很有意思,可以告訴你很多未來的事情,而且特別準(zhǔn),我想跟你試試。”
我說:“你沒跟你們寢室的同學(xué)試試先?”
梅說:“她們不行的,因?yàn)檫@種魔法,必須一對情侶來做,而且最好在星期五,所以叫做‘星期五魔法’,很有意思呢。”
我說好,怎么做?
找一個陰面的房子,準(zhǔn)備好簽筒和魔法書就可以開始了,首先所有人閉眼數(shù)十三下,由男生先抽一只簽,然后再數(shù)十四下,由女生抽一只簽,整個過程中誰也不能睜開眼,直到抽簽結(jié)束。
把抽到的兩只簽對起來,先拿到的放在左邊,得到一個數(shù)字,從魔法書里查到該數(shù)字對應(yīng)的意思就可以了。
“這么簡單?”我拿著那本薄薄的書,問梅:“這本書你哪里找到的?”
梅說:“我也不清楚了,我們寢室同學(xué)給我的,哎!別翻!”她阻止了我要打開那書的動作:“抽簽之前看了就不靈了。”
真是的,這么多破規(guī)矩,我說,好了,玩吧,反正現(xiàn)在是中午,咱們這間自習(xí)室里也沒別人了。梅笑笑,跑到門口,打開門。
呼啦一下進(jìn)來十好幾個女生,通通沖著我樂。
“你們……”為首的是梅她們寢室的李彩兒,對我說:“我們早就想抽簽了,只不過沒有男生陪我們玩,這次你就委屈一下,反正很簡單。”
她身后那個叫丁文的晃著簽筒,一通裝模做樣,叫道:“開始了開始了。”
唧唧喳喳了老半天,這一堆人終于圍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了。
怪不得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呢!我正在想,梅拉了我的手說,開始了。
“誰先來?誰
想問什么事情就拿著魔法書。”
李彩兒把書放在自己膝頭,一笑說:“螃蟹我來吃。”
然后就是麻煩的抽簽,我一直閉著眼,摸索著在桌子上那個桶里抽了一根硬紙做的簽。
“抽完了!”梅說,大家睜開眼睛,我抽到的是三,她抽到的是四。
“三十四,好小。”李彩兒翻開那書開始查,“哎,是好事,說我今天會有財運(yùn)。”
我好奇,去看,果然,那書里“三十四”下邊用蠅頭小楷寫的:“今日財運(yùn)”。
這叫什么啊,我想走了,架不住一幫女生軟磨硬泡。
該丁文了,她把書頂在頭上,做了個滑稽相。
我閉眼,數(shù)到十三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個女生的尖叫,“怎么了?”梅在一旁抓住我的手,“沒關(guān)系,她們鬧著玩的,別睜眼,抽完簽再說。”
“七十四,查查吧。”梅說。
我擺擺手:“丁文怎么了?”
那女孩臉色蒼白,哆里哆嗦的,半天才回答說:“沒有事。”拿起書來翻翻,忽然大叫一聲。
其他的女生湊過去,有的撿起書來,有的拉住她問怎么了。
梅叫我過去,我看見那書上寫著:“七十四,死于非命。”
我說:“這玩笑開的也大了,別玩了。”
丁文這時候會恢復(fù)了平靜,高聲說:“不,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嚇嚇你們罷了,玩吧,反正沒什么。”
我的媽呀,只好陪這幾萬只鴨子繼續(xù)了。
梅說:“我也想抽簽。”我告訴她很晚了,該吃晚飯了。
“算了吧,反正是玩,下次找個更好玩的辦法,我陪你。”
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走了,我想跟她單獨(dú)說一會兒話,她說:“我冷。”
我說:“是嗎?這屋里暖氣很熱啊。”
梅說:“可我就是覺得冷,你不覺得嗎?自從剛才給丁文抽簽的時候,這屋里就有一股很冷的空氣。”
我說:“咳,你是被嚇著了,抽簽的時候她大叫來著。”
梅說:“什么?誰叫了?”
我說:“丁文啊,不是她抽簽的時候大叫,你還不讓我睜眼。”
梅抓住我的手,笑道:“你也是的,這么調(diào)皮,剛才抽簽是有人叫嗎?我怎么沒聽見,我也沒跟你說過話的,別編瞎話嚇唬我。”
林杰不在屋里,我回去問阿標(biāo)抽簽的事情,他說:“你說的那種游戲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說是嗎,林杰去哪里了,你知道嗎?
“他啊,回家探親了,好像家里有事。” 總是有點(diǎn)奇怪的感覺。
下午接了個電話,梅說:“那個抽簽真的很靈,李彩兒剛才接到一張匯款單呢,美的不行。”
我說:“巧合罷了,如果你說靈,那么丁文呢?”
梅沉默,我忽然聽到她在電話里低低的說:“也會應(yīng)驗(yàn)的。”
“你說什么?梅!”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我忽然發(fā)燒了,體溫很高,腦子有點(diǎn)不清楚,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夢里充滿無數(shù)的影子。
表哥,倦葉,玄苦,小于,他們在我的頭上高高的掠過,冷冰冰的看著我。
我夢見自己對他們說:“這是怎么回事?你們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嗎?”
他們開始沒有反應(yīng),后來小于飄過來,手在我的頭上輕輕一拍……
“啊!”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黑子跟我說:“怎么了,惡夢啊,你做夢做的倒快。”
我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他說:“五分鐘不到。”
接著我的手機(jī)響,是梅,聲音低低的:“我在湖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湖邊?你在湖邊干什么?現(xiàn)在十一點(diǎn)了,你不回寢室了?”
梅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這本來也是你的事情,我替你做了。”
我說,我不明白,你馬上給我回寢室,要不我去接你。
梅說,不用了。
她掛了線,我馬上給她們寢室打過去,李彩兒接的。
“梅?怎么了,她睡了,她說不接電話了,有什么事明天說。”
開什么玩笑,說在湖邊,明明在寢室睡覺,我說:“好吧,你們寢室都睡了嗎?”
李彩兒說:“沒有,今天周末,大家在看碟,只有你的女朋友懶的像頭豬,一直蒙頭大睡。”
我忽然想起點(diǎn)什么,問:“丁文呢,她也在你們寢室對吧?”
她說不是:“她應(yīng)該回家了,晚上就沒回來了,怎么關(guān)心起別人了,小心梅會吃醋。”
我說什么啊,她下午裝神弄鬼的,我還想問問她嚇唬到誰了。
李彩兒說:“說到嚇唬,我們隔壁寢的林玄你認(rèn)識吧?”
我說是啊,下午抽簽有她。
“她是被嚇著了,一直臉色煞白,回來一句話也不說,還在發(fā)呆呢。”
我問:“她抽到的簽是什么?”
李彩兒想想,說:“也是四個字‘一根繩索’,不知道什么意思。”
掛了電話我去跟兄弟們打牌,手氣特別差,人家說我心不在焉,阿標(biāo)忽然說:“我想起來了。”
我問他什么,他說:“是我?guī)煾福纸苡幸淮瘟奶斓臅r候說,抽簽是一種邪惡的妖術(shù)。” 二,局中人
子強(qiáng)要我陪他去湖邊:“我聽說警察正在打撈什么東西,我想去看一下。”
湖邊圍了不少人,我們兩個擠進(jìn)去找個警察大哥打聽。
他說:“今天有個學(xué)生報案,說你們學(xué)校這個湖里飄著一個人。”
我說:“你們找到了嗎?這么用漁網(wǎng)能撈到?”他用下巴指著湖邊說:“早撈到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找頭。”
回去的路上我跟子強(qiáng)說,這回沒有你們干部的事情,是刑事案件。
子強(qiáng)說:“是啊,沒想到學(xué)校里還會出現(xiàn)無頭女尸。”
我說:“那個女的是誰啊,真可憐,頭都不見了。”
子強(qiáng)點(diǎn)頭,我們兩個默默的走回去,雖然是白天,天色灰蒙蒙的令人不痛快。
誰也沒說話。
宿舍下邊有個臉尖尖的小女生,一看見我和子強(qiáng),馬上縮在一棵樹后面。我叫子強(qiáng)先上去,自己過去跟她說話:“林玄,你怎么了?”
她看見我認(rèn)識她,嘆了口氣,左右看看。
我說:“不至于這么小心吧,你怕什么?”
她說:“梅,她會來嗎?”
我說梅今天有個補(bǔ)習(xí)班,怎么了,你想說什么?
她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天,昨天……我看見了。”
我問,你看見了什么,難不成抽簽的時候,驚叫的是你?
她跳起來,驚喜道:“你聽到了?你們給丁文抽簽的時候,我叫了,可她們都說沒聽到,她們都變了。”
我說:“沒注意罷了,不至于變什么的吧。”
林玄說:“不是的,她們都變了,在抽簽的時候。”
我說:“怎么了?你告訴我。”
她說,我就是為了告訴你才來的,抽簽的時候我尖叫是因?yàn)椋冶犻_了眼睛,我看見……
她沒來的及說完,梅的身影忽然冒了出來,跟我打招呼。
我說:“你怎么來的?我正在跟林玄說話……”
梅的臉上似笑非笑,說正好,我也想找她。 再回頭,她不見了。
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小個子女生完全不見了,好像被地縫一下子吸進(jìn)去了一樣。
“林玄呢?一下子就不見了。”梅笑著回答我說:“什么林玄啊?”
我說:“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正跟我說話的那個,你們隔壁寢室的。”
梅好像在認(rèn)真回憶,說:“沒有這么個人啊,你想象力實(shí)在太豐富了。”
我說,梅,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我覺得很不對勁。
她說:“怎么了?我不過是讓你幫我玩了一個抽簽游戲。”
我說:“真的僅僅是游戲嗎?怎么一切都那么不對勁?抽簽的時候有人尖叫,而且你不承認(rèn)跟我說過話,昨天晚上你給我打的莫名其妙的電話,等等,這一切是不是你在有意的惡作劇?”
梅把放在我胳臂上的手一下子抽走,好像被火燎了一下,說:“你不相信我?我是那種惡作劇的人嗎?”
我說:“不是,你平時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你知道,我也是,所以一定有什么問題,那本書是誰給你的?抽簽的那本書?”
梅說:“我不知道。”
我說:“不是你說你們寢室的人給你的嗎?”
梅說:“你聽我說,那書是我們寢室的人給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前天晚上我回寢室,屋里有一個人坐在彩兒的鋪上,拉著簾子,給我講了這個游戲,扔出那本書來,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本來以為是彩兒的,昨天晚上一問,她說不是。” 我說:“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人給你講這個游戲,你就一定要玩?”
她說:“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游戲那時候聽起來特別有意思,我給別人一講,她們都特別想玩,著了魔似的。”
這話好像在哪里聽過,我回憶著,對梅說,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
她說:“怎么了,那個算命好像很靈的。”
我說:“就是因?yàn)殪`才麻煩,你難道忘了丁文算的是什么?我們得馬上找到她,確保她平安無事才行。”
梅說:“那還不簡單,我剛才剛看見她。”
我說:“在哪里?”
“湖邊,亭子后面的山洞里。”
丁文不在那里,我在山洞口看見的是林玄。
她坐在地上,手里提著一根麻繩,嘴里哼著歌,看起來很快樂。
我問:“你怎么了?”她也不理我,身邊的梅害怕起來,拉著我要跑,我說:“等一會兒。”
“把林玄帶回寢室去吧。”
梅說:“不要,你看看她這么奇怪。”
林玄是很奇怪,她那么專心的玩著麻繩,看也不看我們。
我過去,抓住她手說:“回去了。”
她猛地抬頭看我,眼光冷冷的,狠狠的。我嚇得放開她,再看她眼睛翻出白來。
梅,不見了。
我想找個人來幫我,四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林玄站起來,慢慢向我走過來,嘴里怪聲怪調(diào)的說:“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shí)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簽的時候,彩兒倒了霉,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yùn),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她把這幾句話說來說去,最后怪怪的笑,我退后幾步,跑了。
林玄沒有跟上來,我回頭看見她在路的盡頭,拿著繩子笑。
我打電話,給梅,她在寢室,聲音很平靜:“什么事?湖邊?我沒有去過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好了好了,沒空。明天再說吧。”
令我奇怪的事我的寢室里也沒有人。
正常的話,那幫家伙應(yīng)該在打牌,也許有人租光碟來看,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的。看一下表,六點(diǎn)了,天黑了。
下去找林杰,他寢室里空空蕩蕩,連東西都沒有了。
我正想出去,一個聲音叫住了我。“你有事嗎?”我回頭,林杰的上鋪上坐著一個人,雙腿在空中蕩著,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你是誰?”
他很得意道:“我是阿炯。”
這名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我想了幾秒鐘,大罵道:“是你!你在搗鬼!”
他做個無辜的表情,說:“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上回告訴洛林鬼咒的事情,現(xiàn)在又用抽簽來迷惑梅,對吧?”
他笑了,說:“我就知道我一出場,你就會看出這一切,不過,還沒完。”
他蹦下來,站在我對面,說:“沒完!你既然知道抽簽是我發(fā)起的,就應(yīng)該明白,你們都是我布的這個局里的人,也就是局中人,怎么選擇繼續(xù)的路,是你的權(quán)利,你繼續(xù)吧,我給你無限的時間,能不能走出這個局,就看你的了。”
他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我身上開始發(fā)冷,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他。
他的確是一個瘋子,我?guī)缀跻嘈抛约阂呀?jīng)被困在他制造出來的時空里了。
這時候我聽到子強(qiáng)他們的聲音。
那幾個人稀稀拉拉的上樓來,冷不防我興奮的沖過去:“你們回來了?”他們幾個臉色不大好,點(diǎn)頭說:“是啊,開學(xué)生大會去了,你小子怎么找也找不到,打你手機(jī)也不接。”
我看看,確實(shí)有個未接電話。
“什么事啊?”我問,胖子說:“別提了,你知道今天咱們湖里撈出那個沒有頭的女的吧?”
我說是,她是誰,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咱們班的丁文,家長已經(jīng)來認(rèn)過了,衣服什么的特征都對,就差頭了。”
黑子叼了一根煙,郁悶道:“這年頭他**變態(tài)真多,殺了人還藏個腦袋。”
我冷不防問:“林玄呢?她去開會了嗎?”
幾個人都搖頭說沒看見。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阿炯說的局,到底是個什么局?
寢室里漆黑一片,都睡了,林玄怪怪的嗓音好像還響在耳邊:“你不覺得麻繩很可愛嗎?我其實(shí)早就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啊。她們都變了,丁文走得好,在抽簽的時候,彩兒倒了霉,有鬼吃了她。我呢,誰呢?我很走運(yùn),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
……不對,不對,這個聲音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響著!我跳起來到處看,林玄那泛白的眼睛好像近在咫尺。
可是沒有,我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那可怕的一幕。
她到底想說什么?
她的話根本沒規(guī)律嘛:“我其實(shí)早告訴你了,今天天氣好涼,她們都變了……”
嗯?如果隔幾句話念起來呢?
“我其實(shí)早就告訴你了,她們都變了,在抽簽的時候。”對啊,這樣看來,她在那之前的確告訴過我這句話。
那接下來的話,也這么念下去就是:“有鬼吃了她,誰呢?你的女朋友。”
我心里一疼,梅!
梅的確反常,她不承認(rèn)抽簽跟我說話,也不承認(rèn)在湖邊給我電話,而且一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可是,她好端端的,我怎么也不相信,鬼會吃了她。
我把這一切連起來,發(fā)現(xiàn)抽簽,是這些事情的根本。
丁文死于非命,豈不正應(yīng)驗(yàn)了那天的簽?林玄玩著麻繩,也是她抽到過“一根繩索”。只是一根繩索,是什么意思?我必須馬上找到她!
可是當(dāng)時的確太晚,我沒能出去找林玄,第二天我找到了她,就在湖邊那棵大楊樹下。
她吊死了,一根麻繩拴在脖子上,脖子下一圈烏青,舌頭伸的老長,兩眼泛白。
我給梅打電話,讓她把那天抽簽的人再叫到那個教室去。
“人齊了?”我問,她們點(diǎn)頭,因?yàn)樗懒巳耍瑳]人覺得我的要求滑稽。
“好了,”我說,“你們知道,丁文和林玄死了,跟我們那天抽到的簽一樣。”
她們點(diǎn)頭,有幾個膽小的好像還在低低哭泣。
“這事情很可疑,尤其是那天抽簽的時候,我聽到了尖叫,后來林玄告訴我,她在數(shù)數(shù)的時候睜開了眼,看到了什么東西,我懷疑她看到了奇怪的東西,這就是抽簽會導(dǎo)致死于非命的原因。”
李彩兒忍不住問:“是什么原因?為什么游戲也會死人!”
我說,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把你們再叫到這里,重復(fù)一遍當(dāng)時的事情,找出原因。”
一個女生說:“原因?別,我害怕,萬一抽到了七十四簽,豈不也要死?我不玩了!”
我說:“游戲是你們堅持要玩的,難道你們不該負(fù)責(zé)嗎?”
她說:“是你女朋友提出的!要負(fù)責(zé),她應(yīng)該負(fù)責(zé)。”
梅咬著嘴唇,不說話,我拍拍她肩膀,說:“好,誰也不用爭,我來負(fù)責(zé),這簽我來抽!把書給我。”
再抽一只簽——這大概是我這個局中人最無奈的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