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口砒霜,猜吸血鬼王今夜會來,因為,他一定會感到今天的不對勁,我掐準(zhǔn)時間,猜他午夜兩點準(zhǔn)到,為什么,因為三點天亮,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為他的王子們派送我收集來的血液之后,剛好兩點會到這里來。我猜的沒錯,午夜兩點,他真的來了。
“女兒!”他的聲音是空靈的那種讓人搞不清他的什么地方。
我坐在沙發(fā)上抬起頭,輕喚了一聲:“父親!”
我并不對鬼王抱有任何的仇恨,甚至對他抱有感激,我覺得他是一個好吸血鬼,只是他們?yōu)榱松妫坏靡炎屪约喝ズθ恕?/p>
不一會兒,只見吸血鬼王坐在了我的身邊,他除了有一張蒼白的臉以外,我覺得他并沒有什么可怕。他留著長胡子,去遮住他尖得有些過份的下巴,深陷的眼溝讓你知道他已經(jīng)是一個老鬼了。
他伸出手抱住了我,我就勢躺在了他的懷里:“父親,您來了,真好!”
“女兒,今天這是怎么了?”鬼王問。
我伸出手去:“父親,請還女兒那枚戒指。”
那是我與男人結(jié)婚時,他送給我的戒指,自從當(dāng)上惡毒之女后,就一直留在鬼王的那里。
“怎么?你丈夫來了?”鬼王有些驚訝,我點了點頭。
“父親,女兒要離開你了,謝謝這么些年您一直在幫女兒來救我丈夫的生命。”我感激的說。
鬼王嘆了口氣:“有什么謝的,這些年來女兒也為父親做了不少事,父親不稱職還把女兒弄成了這個樣子。”
我捂住了鬼王的嘴:“父親,請您不要這樣說,這是女兒心甘情愿的,只要我丈夫能活著,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鬼王愁怨的摸著我的頭發(fā),他說:“還記得幾十年以前的你,叩響我的門的時候,我就發(fā)覺女兒是善良的,你本不能成為惡毒之女的,因為,惡毒之女的手上要充滿鮮血的,父親真的沒有想到,你為了你的生病的丈夫,竟然以這些作為代價。”
我笑了:“只要丈夫能活著,能健康的活著就好,父親,今天我見到他了,沒想到,父親竟然也讓他永保了青春,女兒太高興了。可是,父親,你覺得女兒是不是太自私了,要用那么多人的生命來唯系我丈夫的幸福。”
鬼王拍了拍我的頭:“可能吧!吸血鬼原本都是自私的,總要犧牲一個人來唯系自己的生命。也許以后吸血鬼都會消失的,因為現(xiàn)在誰也不情愿這樣的去傷害人類,比如說我的那幾個兒子。唉!”
說完,鬼王拿出了我的戒指,放在了我的手里:“女兒,父親得走了,天快亮了。陽光不屬于我們吸血鬼的,善良的女兒,看來惡毒之女的稱號對于你來說是不合格的,但父親很高興,父親會想你的。”
我哭了,向著遠去的鬼王招著手,這是最后一面我知道,因為,我深愛我的丈夫,喝了他的血,我必死無疑,與他的這次賭注,我注定會輸。
我知道我的丈夫此次找來就是想讓我死的,他也很聰明,因為從幾十年前我作為平凡的女人帶著他去求醫(yī)的時候,他就知道,我愛他是那樣的深,喝了他的血,我確實會死的。我不怨,因為我知道,他喝了我的血他也會死,我完全知道他這次打賭的意圖,他不想讓我害人,他愿意陪我一起去死。
我讓我的男人活到了現(xiàn)在,我的自私驅(qū)使我去殺人不允許我回頭,罷了也就罷了,我的一個信念就是只想讓我的丈夫活著。幾十年來,我不想讓我的丈夫再回到那個生病的樣子,我不會讓他死,即便是我死了,也要讓他健康的活著。
我在沙發(fā)上喝了一天的砒霜酒,直到太陽下了山,他來了。門開了,見他拎了一瓶子血液趕了來,手腕上纏滿了紗布,笑嘻嘻的,感覺像是拎了一瓶子洋酒。我換了一身禮服,從房間里拎出了一瓶昨天那個死在我手里的男人的血,緩步,微笑走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種對待生命的沉靜,我是,他也是,我們,都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才這樣的坦然。
我笑:“怎樣,準(zhǔn)備好死啦!”
他也笑:“是呀!怎么樣,我們開始吧!你當(dāng)真不愛我了嗎?”
我點了點頭:“當(dāng)然。”
“若是你死了,我沒有死怎么辦?”互倒了一杯血在杯子里,我問。
他笑:“那你就看著我死唄,反正,我老早就該死在你的面前。干杯!”兩個杯子相碰撞,發(fā)出了一聲清翠的響聲,我們都笑著將杯中的血一飲而盡。
他嗆了一口:“哇!沒想到你的血怎么這么的腥,這么的咸。”
“呵!血本來就是又腥又咸的。”我冷笑。
“是嗎?你都習(xí)慣這種味道了是不是?”他問,摸了摸肚子:“看來,這幾十年的砒霜你算是白喝了,怎么一點勁也沒有啊!”
“是嗎?”我輕蔑的看著他:“看我,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我根本就不愛你,這回你死心了吧!你可以走了,趁著你的藥還沒發(fā)作的時候。我可不想讓你這糟老頭子死在我的家里。”
他搖搖頭:“我聽說,愛得越深,發(fā)揮的藥效就越快,也許你還愛著我,只是沒有那么深了。我就不相信,當(dāng)年我生病的時候,你急成了那個樣子,四處求醫(yī),今下就一點感覺都沒了。”
他又摸了摸肚子:“奇怪!你的血不是有劇毒的嗎?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啊!不會是殺人于無形吧?”
我笑著,又閉上眼睛,然后,猛的將手扶到了沙發(fā)背上,他的血開始在我的身上發(fā)作了,我想我的腳開始要化作水了,但是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的樣子,不能。
我要忍著:“對啊!呵,殺人于無形。你就那么想讓我愛你嗎?就是想讓我死還是怎么著?”
他搖了搖頭,又翹起了二朗腿:“當(dāng)然不是,看來,我這回是死定了。我得想想有什么想說的。快到九十歲的人了,怎么不也得有點臨終遺言吧!”
“有話就快點說。”一股絞肉的痛向我襲來,我皺緊了眉,指尖嵌入沙發(fā)背上,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汗水。
不過,還好他沒發(fā)覺,我看著他笑了,看來他也是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老婆,就是想告訴你,等會我死了,你就把我往沒人地方一扔就行了,什么挖墳立碑啊!不用。反正咱倆也沒孩子,你就充分發(fā)揮你的惡毒之心,就扔,沒事。活了這么多年頭了,一直在二十幾歲呆著,也知足了,還有,你不愛我不是嗎?就把我的血索性也吸了算了,這樣你就可以少殺一人了不是?”
我喘著粗氣,竟發(fā)了出聲音,呃制著喉音,硬擠出了一句:“是嗎?”
他發(fā)覺我有些不太對,趕忙轉(zhuǎn)頭,然后,看著已經(jīng)大汗淋漓的我:“你這是?”
他顫抖著把手伸向我的身體,又看著我從禮服下流下的那些股混濁的液體。
“別碰我!”我強忍著痛,扭過頭,然后,強裝一笑:“你的血可比砒霜帶勁多了。”
他不敢相信的挽起我禮服的裙擺,震驚的看著。
“化了是嗎?你的血剛喝下去我的腳趾就化了!呵呵!”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笑著。